跟李计忠大师学风水：穴的意象

穴的意象：

风水论穴，亦属譬喻：“盖犹人身之穴，取义至精。”选穴方法谓“穴法”，须总体权衡龙法、砂法、水法，故有谓“穴者，山水相交，阴阳融凝，情之所钟处也”。就穴法而论，穴的选择关键在于“内气萌生，外气成形，内外相乘，风水自成。”即“内气萌生，言穴暖而生万物也；外气成形，言山川融结面成形象也。生气萌于内，形象成于外，实相乘也”。就是说，城市或其他建筑选址的落脚点，应在龙、砂、水重重关栏，内敛向心的围合中。这格局，即今之所谓场所，一方面能倚周围山川拱抱阻御风砂，迎纳阳光，阴阳合和，形成良好生态小气候；另一方面，龙、砂、水种种景观意象，皆钟情在穴中，赋予人最丰富的感受，得到游目骋怀的心性寄托。所谓“穴不虚立，必有所依”，“以龙证穴”，“以砂证穴”，“以水证穴”，“因形拟穴”“全其天工，依其环护”，“务 全其自然查势，期无违于环护之妙而止耳”，乃至“如画工丹直妙乏，须是几处浓，几处淡，彼此掩映，方成佳景”等等，皆说明穴的选择，实际应是山水选择即龙、砂、水选择的综合权衡。

以人身之穴譬喻，穴本含“点”的意义，而引申为龙脉止聚、砂山缠护、川溆潆回，“冲阳和阴，土厚水深，郁草茂林”之一区，则有失本义之虞，所以穴法又称此大格局为“区穴”，更常以“明堂”、“堂局”诸语来称代，又取义穴为区穴、明堂或堂局之核心。明堂奎童上乃“王者迎五帝聚祭之重屋”，风水“照临之，象居中处正之名”，即“明则取义于照临而忌塞，堂则取义中正忌偏”。明堂的朝向，即后有玄武垂头，前有朱雀翔舞，左有青龙蜿蜒，右有白虎驯俯，“形来势止，前亲后倚”，“宾主相登，左右相称”围合格局的朝向，亦以“王者向明而治，重明以丽乎正”，故“亦无如南向之为善也”。又因明堂本为“祭祀之所”，是以风水所论明堂亦“以洁净为德”，且“惟贵乎宽平”。至于建置城市，明堂宽平，则以山水大聚结、、中聚结而论，“堂局最广阔舒者，为藩镇省城，次者为大郡大州……方圆四五十里，小者赤三三干里……最小者亦必数里。”唯此，才得在体国经野、辨方正位之后，依营国制度规划城市并以营造制度面经营之，这实际就是环境容量的规划。

权衡四面山水格局，即龙、砂、水格局，择定明堂及穴位，裁成南向为正，居中为尊，四至山水环抱有情的种种意象，尚有赖风水选择“山向”，即组织明堂的纵轴线，后对来龙，前向案山。山向选择最重朝案，尤其是近案“秀应之山”，以“秀应之型砂在左，则穴宜向左；秀应之山在右，则穴宜向右”，“必以近案有情为主”。以前唐照应的纵轴线为准并左右权衡，俾使“左崇而右实，右胜而左殷”，即左右虚实相称，再组织横轴线得十字相交，谓“天心±婆：’幽卫塑穴位所在，亦即选址建城后城市中心点之所在。不过，又因京都郡邑选址大多明堂宽平，其中高处宜置官治衙门，便居高临下控制全局，一便防患水淹，故穴位除在天心十道外，又有以明堂中最高处而论之者，“故虽广邀，断有一片高处，即是正穴”。以此而论，则有“都以朝殿为正穴，州郡以公厅为正穴，宅舍以中堂为正穴，圹墓以金井为正穴”之说。

以穴泛而论，定山向及穴位后，尚须开挖验土之探井，在天心十道之处或穴位上所挖者，概称“金井”。验土以“土细而不松，油润而不燥，鲜明而不暗”为佳，盖为“生气之土”。尚以秤称七重而验之，盖“土壤原来有实虚，称量见古书”，其法为“入土实一斗，称之，六七斤为凶，八九斤吉，十斤以上大吉”。这一基于“累朝郡邑多废置”历史经验教训的相土之法，实可由今日土力学验证之。由此一斑，可见认为风水纯属迷信，无疑有失于以偏概全。事实上，相土之说见载中国最早典籍，在风水术中更相沿为选址要事。如东晋时，风水师郭璞相建温州城，“初谋城于江北，郭璞取土称之，土轻，乃过江”。后经权衡，则江南吉，始筑城。此事见载《浙江通志》、《温州府志》，也在温州民间传为佳话，乃至立祠纪念。而业经今日地质勘探证实，现温州城地质情况也确乎优于江北，可见记载不虚，也可见风水相土之法论土轻重而判断凶吉，自有其科学道理。所谓吉凶，不过为好坏、优劣的同义词，唯古人习用强调利害罢了。

准此风水格局，在权衡阆中四面山水而择定的城市中心，即北大街、西大街、东大街及南对锦屏山的双栅街的十字交结处，建有“电天楼”，其意象正应于风水“天心十道”之喻。城内其余街巷，殆皆由中天楼为核心，以十字形大街为主王，迭分东西展开。各街巷取向无论东西南北，多与远山朝对，或为蟠龙山，或为伞盖山，或为玉台山、西山、大像山、塔山等等，南向主街则多取锦屏山片断为底景。一些街道更以其所向取名，强调其风水主题，如蟠龙街、屏江街（锦屏街）、笔向街等。例如笔向街取名，盖街道东向塔山，沿街前行，则文笔塔（白塔）历历在目，意象甚明。

除西门外无街巷，阆中南、北、东城门外皆有街巷，并且唯南门、东门外，庐舍毗连，烟火稠密，市肆喧阗，格外繁华。《宅谱问答指要》说城市“南门、东门，生方。宜高昂轩朗”，正应阆城此番景象。凡此，殆因城池正对锦屏山，并依风汞说；—着意偏西以避免江南锦屏山与黄华山之间的“气口”直冲城市。府署因踞城中凤凰山“自蟠龙来，蜿蜒隐隐五衣里许，突然嶙峋，状肖飞凤，苍翠窈窕，如屏如儿，气最雄固。山高陵其巅，即宫壶在目；金虎昂守，不利主家；因铲之，畚其土筑府基”。 甲、巽、丙、丁四字方位上择其吉地，立一文笔尖峰，只要高过别山，即发科甲。或于山上立文笔，或于平地建高塔，皆为文笔峰。山水画的笔韵，山秀水曲，端庄绮丽，轻歌曼舞，明堂之中孕育出方正壮阔的阆中城。这些又有什么风水意义呢？原来，与风水九宫八卦相关。《周易·说卦》指出，东北为艮卦，象征山，为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。古代风水家以此为观测天象之最佳方位，故筑此观星台，使阆中天象观测日盛，成为古代著名的民间天文研究中心。正南离卦属火，故近此方位修“火神庙”以祭火；东南巽卦，主财，立“财神楼”祈财祈福，这是风水上最常见的做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