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安忆《长恨歌》书评

    时间:2019-01-05 15:05 来源:网络 浏览:1911


    在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:讨老婆不要找上海女人。刚开始不理解,这算地域歧视还是上海女人作,直到读了王安忆的《长恨歌》,才发现偏见的存在或源于傲慢或源于孤独。




    王安忆笔下的王琦瑶是典型的上海美人,在不同的年代有不同的美。腰身永远是纤细的,不会因岁月而走样;小腿永远是修长的,不管有无丝袜作衬;颧骨因廋而显得突出,眼神因历经太多风浪而显得平淡。


    王安忆把女人形容为诗人, “汉家秦地月,流影照明妃”、“千呼万唤始出来,犹抱琵琶半遮面”、“玉容寂寞泪阑干,梨花一枝春带雨”。她借阿二之口夸王琦瑶美得如诗如画,因为只有诗人才会用文字勾勒画卷,美人本就是画。




    初看至此,觉得王安忆比喻新颖,可再往后读,方知笔力毒辣,犹如化骨绵掌,看似无力,实则排山倒海。“汉家秦地月,流影照明妃”写昭君,后两句是‘关道,天涯去不归’旧日的月照近今天的人,时间不能倒流,自然是‘天涯去不归’了;‘千呼万唤始出来,犹抱琵琶半遮面’,是白居易的《琵琶行》,诗中那琵琶女且是天涯沦落之人,良辰美景一去不复回了;‘容寂寞泪阑干,梨花一枝春带雨’却是《长恨歌》中杨贵妃玉殒香消,魂魄在了仙山的美景。这些美人图全是不幸的美人图,正应了红颜薄命的说法。


    造物主对美人也是公平的,她们哪怕并未涉身江湖,却依旧身不由己。反倒是王琦瑶的女儿薇薇、最初的闺蜜吴佩珍,姿色平平却嫁得最幸福。


    说到闺蜜,吴佩珍之后还有蒋丽莉、严师母、张永红,她们分别陪伴了王琦瑶的青年、中年和暮年。但她们是聪明人,聪明女人之间很容易种下芥蒂。“好在女人和女人是不怕种下芥蒂的,女人间的友谊其实是用芥蒂结成的,越是有芥蒂,友情越是深。”


    这是芥蒂也是羁绊,羁绊大多离不开男人。男人的春药是漂亮女人,若这个漂亮女人还很聪明,往往就化成毒药,可愿意饮鸩止渴的男人不算少数。




    年轻时的毒药与蒋丽莉、程先生这个两女一男的组合证明了三角关系是最不稳定的。程先生孤独终老,蒋丽莉自作孽一辈子。若你单单只听说听这个故事难免会认为她是绿茶,但只有读过整本书,你才明白王琦瑶对程先生只是恩情,缺乏激情更不是爱情,而蒋丽莉和程先生则像爱情海里的渔翁,明知鱼儿永不上钩,依旧无依无靠地飘着。


    其实鱼儿会上钩的,有时甚至会主动去咬钩。


    王琦瑶怀上了康明逊骨肉,她俩是真心相爱的,但她不愿愿耽搁这个男人的前程,就去主动勾引萨沙。萨沙心眼儿大,并不是傻瓜。他们仨的关系再加严师母恰如牌局,互斗可以,互助也可以,但逾了线,台子也就散了。


    牌局会结束,但生活还得继续。王琦瑶从此成了单亲妈妈,独自拉扯女儿长大。单亲家长抚养孩子对孩子心理的辅导难免有所欠缺,女儿薇薇既没有继承母亲的外貌,也不及母亲聪慧,再加之家里男性角色长期性缺失,母女二人的矛盾始终得不到缓和。薇薇成家后飞赴美国,对二人反倒是一种解脱。


    王琦瑶又回到了单身的日子,也许孤独才最适合这位美人。




    八十年代的上海,迪斯科的风吹遍了每个摩登的派推。收音机里唱啊叫啊,人们蹦啊跳啊,“屋角里坐着一个女人,白皙的皮肤,略施淡妆,穿一件丝麻的藕荷色套裙。她抱着胳膊,身体略向前倾,看着电视屏幕。窗幔有时从她裙边扫过去,也没叫她分心。”这种美别具风情,也有一种一笑风云过的冷漠,这种美只有懂得怀旧的人才懂得欣赏。


    张永红算一个,小林算一个,长脚也勉强算一个。他们只是觉得这种美很舒服,老克腊这个新瓶装老酒的人就沉醉了,无法自拔了。


    王琦瑶以为凭借阅历可像布偶师一样在二者之间游刃,但爱与年龄无关,这只布偶同样也束缚了王琦瑶。二人之间的连线理还乱,唯有剪断,只是剪断的过程太突然了。


    昔日的沪上名媛被一个倒卖外汇的小瘪三活活掐死,死是解脱?悔恨?还是永寂?


    至少她再也不用去维持那份美,再也不用去装睡,“眼睛闭得都有些累了”。


    这一次她会一直睁着眼,“眼睑里最后的景象,是那盏摇曳不止的电灯”。